温嬷嬷听着主君问话,终于反应过来。
侯爷这是要知道具体是谁动的手吧。
可是那护院动手也是受了那村姑的吩咐呀!这跟那村姑亲自动手又有什么区别?
温嬷嬷不解,下意识就想说是前夫人动的手,可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明显愈发冷且锐利,让她不自觉就生出了惧意。
最终,她害怕着咽了一口唾沫,连带着把这一句话也给重新咽了回去,忍着不甘说道:“回侯爷的话,是前夫人那个护院动的手。”
“果然!果然是那厮自作了主张!”
贺怀琛咬牙,喃喃怒斥。
一想到自己当日找上门去时如何被那厮挡着威胁着,最后又如何被两三下就打得没了还手之力,他心口当即就窝了一团火,语气里也终于溢出了愤恨。
他上回找上苏宅之时,温玉燕还在寺里,他并不知温玉燕已经得知了此事,也没打算让她知道,故而方才那句斥骂也是兀自的喃喃自语,声音放得很低。
然温玉燕一直留意着身旁人的动静,又岂会听不见他说的这一句话。
且她不仅听见,还很快就听出了这话背后的意思,当即就扯紧了手中帕子,眸底怒火几乎要压制不住。
搞了半天,原来这人是根本不信那村姑会亲自动手打人?
怪不得这人方才什么反应也无!还说那村姑性情温厚!
呵,敢情在这人心中,那村姑都已经这般好了?!
苏淡云!
好你个狐狸精!
自己之前还以为只要从寺里回来,这男人的心迟早还会回到自己身上。
真想不到啊,想不到短短时间,那贱人就把这男人的心给勾了去,将人给迷得七荤八素了!
看来自己还真是小看了那个贱人!
温玉燕越想越恨,而依然跪着的温嬷嬷也同样忿恨不已,只是对于温嬷嬷来说,此时愤恨的则是自己被打之事。
一提起被打,她就不由得想到那坨裹了鸡粪的花泥,顿觉胃里翻涌,胸中怒火腾腾,忍不住就开始忿忿告起了状。
“前夫人那护院简直目中无人得很!侯爷您是没看见,前夫人她一骂完我们就让那护院过来赶人,可他那哪是赶人啊,那是直接打人!
老奴护着姨娘,他竟然二话不说就揪起老奴的衣襟,像扔个破麻袋一样把老奴给扔进了车厢!扔完了老奴还想着扔姨娘她。
前夫人一直就那样冷眼看着,纵着自己的护院伤人,丝毫没有出言阻止,前夫人也太狠心了些,可怜了我们姨娘,侯爷您一定要为姨娘做主啊——”
“好了,我知道了。嬷嬷不是伤到腰了吗?下去抹些药吧,若需要请郎中就说。”
温嬷嬷正抱怨得起劲,突然就被主君冷声打断,当即就悻悻闭上了嘴。
不知怎地,她听主君这语气,像是透着些不快。
可主君为何不快?
是因为她说了那些话吗?
还是因为她话里说的那些事?
嗯,主君疼爱姨娘,多半就是因为听到她说的那些事而对那村姑和那护院生气了吧。
生气就好!甚好!因此再厌了那村姑才好!
温嬷嬷乐滋滋想着,当即不再多言,恭敬应诺起身,捂着腰退了下去。
然温嬷嬷不够了解贺怀琛,温玉燕却是再了解不过,自是一下就看清了贺怀琛为何不悦。
这人方才分明就是恼了温嬷嬷,不想再听她抱怨下去!
怎的,现在竟然连抱怨那村姑两句的话都听不得了?
温嬷嬷可是跟她相依为命的乳娘,他这样给温嬷嬷没脸,岂不也是在给自己没脸?
温玉燕宽袖下的一双手几乎要把帕子扯烂,脸上的温顺差点儿就要维持不住。
贺怀琛对身旁人的恼怒却是一无所知,见温嬷嬷一瘸一拐退下,他想了想,转过来,伸手覆上对方玉手。
温玉燕不觉僵了僵,又忙松开手中帕子。
贺怀琛拉过她的手轻轻握住,面露歉意,“燕儿,今日让你受我牵累了,抱歉。”
温玉燕眨眨桃花眸,很快反应过来这话中所指,遂压下心头怒气,垂下头来自责说道:“侯爷如此说真是折煞妾身了,今日之事明明是妾身不好,妾身本想着帮侯爷的忙,结果却弄成了这样。”
她轻轻咬了咬下唇,佯装难过道:“真希望夫人能快些消消气,若夫人因妾身之故而更恼了侯爷,那可如何是好?”
贺怀琛握了握掌中柔荑,语带感激,“我知你一心为我,不过这事本就不该由你来替我操心的,且那个护院功夫了得,你过去难免会吃亏,往后就别再往那边去了,也无需再为我这事费心。”
“好,妾身都听三郎的。”
温玉燕乖顺点头,顺势靠进了面前人怀里。
贺怀琛满意她的顺从,便也任由她如此靠着自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