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到昨日在宣平侯府的所见所闻，锦善就满心激动。
当时唐太夫人把燕四公子小时贴身戴过的玉佩作为信物，连同一纸约定交给姑娘，就此出面跟姑娘私定下了婚约。
之前什么都不知道的她，看着都震惊得傻眼了，直到离开侯府之时，脑子才恢复了活力，在回程的马车上捉住自己姑娘问个不停。
姑娘也没恼，一脸羞答答地给她讲了来龙去脉，把她听得一颗心都沸腾起来。
怪不得，她就说怪不得！
怪不得燕四公子喝醉了酒，为何会来摸她们家的后门。
怪不得醉酒第二日，燕四公子会看着她家姑娘那样笑得不要银子，而姑娘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脸红成了喜宴上的灯笼。
对了，姑娘还说，老人家本来是要找媒人上门提亲的，但姑娘和燕四公子都觉得现在还不是公开亲事的合适时机，老人家这才打消了立即提亲的念头。
只是老人家她很想安姑娘的心，于是就安排了昨日的会面，趁着姑娘上门请平安脉时做了那样一个安排。
她虽读书不多，但好歹也是跟着姑娘在老爷的私塾里晃荡过一段日子的，也不算孤陋寡闻。且最近有孙郎中这么个京城百事通在，她一有不懂的就跑去请教一二，知道的更是有了飞跃提升。
好巧不巧，最近她听了旁人的一桩婚约趣事，才就此去找孙郎中请教了大齐有关婚约的律法。
她现在清楚知道，大齐律法规定，如男女双方因某些原因无法立即走正式提亲的程序，是可以私下先订立私约的。而有长辈出面定下的私约，就同正式婚书一样具有律法效力。日后若有一方不认婚约，另一方是可以拿着信物以及私约书告上公堂的。
而如今唐太夫人以长辈的身份主动跟姑娘订了私约，也就是说，燕四公子虽还没正式上门提亲，但他跟姑娘的亲事已是板上钉钉了！
一想到这儿，锦善那叫一个激动啊，激动得忍不住想要开怀大笑。
可说句心里话，此刻比起笑，她其实更想哭——
她的好姑娘吃了那么多苦，这下终于找到了一个会真心待她的好郎君，还有真心疼她的好长辈，总算是苦尽甘来了！
相信亡故的老爷和夫人看见了，也肯定跟她一样，高兴得要忍不住大哭一场！
锦善如此杂七杂八大想一通之时，苏淡云一直坐在车厢里闭目养神，结果养着养着，突然就听见车里响起了一声低低抽噎。
她不觉怔愣了下，待确定自己没有听错，当即就睁开了眼，疑惑寻声望去，果真就看到锦善正低垂着头悄悄抹泪，不觉脱口紧张唤了一声锦善。
听见主子唤自己，锦善本能就抬起头望了过去。
见她杏眼红红，圆圆脸上挂满了泪水，苏淡云不觉一惊，忙掏出帕子给她擦泪，一脸关切，“这是怎么了？好好的怎的哭了？”
锦善怎好意思弄脏主子的帕子，连忙拦下，转而掏出自己帕子来擦，哑着声道：“婢子......婢子这是高兴。”
苏淡云哭笑不得，“高兴怎的还哭上了？”
锦善用力吸了吸鼻子，“就是太高兴了，所以没忍住，眼泪自己就掉下来了。”
苏淡云认真看了看锦善神情，见她脸上确实不见哀色，这才放下心来，好笑着道：“想什么事能高兴成这样？”
“婢子就是想起姑娘的亲事了，一想到姑娘终于找到个真心待您的郎君，婢子就高兴得想哭，姑娘您之前真的太苦了......”
说着就又忍不住掉起泪来。
苏淡云知道锦善说的是在永定侯府的那几年。
那些年一直都是锦善陪在她身边，自是十分清楚她活成个什么样子。
其实苦也不只锦善看到的那些，如果锦善上一世还看见她落水毁容变成人不人鬼不鬼，还看见弟弟坟头上高高长出的野草，估计都要哭死过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