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到手下的建议,徐太史却在转了转拇指上的玉扳指后,微微摇了摇头,“这会儿还不行。”
时沛不解,却又不敢多嘴细问。
不过徐太史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欲言又止,端起杯子呷了口茶后就主动解释起来:“太子妃的毒虽是解了,但太子跟太子妃大婚两年,至今仍无子嗣,最近太子妃本来就在为子嗣的事情发愁,出了中毒这事,太子肯定对太子妃的身体情况更加上心,铁定会让那女医继续帮着太子妃调养身子。看着吧,过没几日,那女医肯定又要往东宫去了。”
时沛一怔,随之就担忧起来,“调养身子的事情可长可短,如此一来夫人的病岂不是要被耽误了?老爷可要跟殿下那边先通个气?”
徐太史再次摇头,“太子妃那边需要姓苏的女医,咱们现在去跟太子通气,岂不是在暗示太子放人?这节骨眼跟太子抢人,太子再仁厚也会心生不悦。
太子派人去山庄接人,自也知道夫人需要这女医看诊。太子生性良善,向来对我这个舅舅也还算敬重,相信也干不出那种见死不救的事情来。
反正那女医之前不是说三个月后去山庄复诊吗,咱们先等上一等就是。总归如今有东宫那一摊子事把那女医拘在京中,倒也不用担心她会飞走。”
时沛觉得主子说得有理,便也闭上了嘴没再多言。
徐太史说完,想起刘氏的情况,随之就正色吩咐起来:“如今已经重新开衙办公,兰台阁一大堆事情等着处理,我只怕暂时都无法离开京城。你再安排些人手跟山庄保持联系,让他们每日都将夫人的情况清楚准时地汇报回来。”
“是。”
时沛神色一凛,恭敬应下,随之便退下开始安排。
......
经过数日调养,太子妃的气色明显又好了许多。
见女儿康复良好,太子妃娘家喜不自胜,也往苏宅这边送来了一个写着“妙手回春”的乌柒金字匾额,并好些金银布帛作为谢礼。
苏淡云亲自谢过,待人离开,指挥着将东西入库房,结果紧接着,帝后的赏赐也陆续被送了过来。
这被送来的一堆东西里,有皇后赐的绫罗绸缎和宝石头面,也有璋和帝赐的名贵药材和两本古籍医书。
礼物的数量虽不及之前太子赏的,却强在是帝后所赐,份量够重面子够足,尤其是那两本医书,简直是送到了苏淡云的心坎上头,是可以一代传一代的珍宝。
苏淡云领着苏宅众人真心磕头谢恩,又将一大包赏银交给了负责送礼过来的内侍,客客气气将人送出了大门。
那内侍得到这般礼遇,摸着沉甸甸的荷包,心中自是舒坦不已。
众人看到宫中的内侍红光满面迈出苏宅,帝后重赏小娘子的消息立即就在京中不胫而走,转眼就传进了许多门户。
而这些门户中,自然就少不了永定侯府。
彼时永定侯府里头,温玉燕的肚子已经显怀,因要养胎,她几乎整日都待在与春阁中。
而出了温嬷嬷的事情,与春阁的下人很多都被换过,其中新派来的管事嬷嬷则是曾氏特意安排过来的。
以前苏淡云还在时,曾氏就安排自己的人去沁心院当管事嬷嬷,美其名曰替曾氏教苏淡云主事,实则是替曾氏管着苏淡云主仆,将沁心院的一切都拿捏在手里。
如今曾氏再次故技重施,将法子用在了温玉燕主仆身上。
温玉燕被那派来的嬷嬷管得死死,心里恨得牙痒,却又一时间奈何不得,浑身上下没一处得劲。
而这段日子,比起被曾氏管着,更让她不得劲的则是贺怀琛对她的态度。
自从温嬷嬷那事之后,贺怀琛明显跟她疏远了许多,十日里有七八日都宿在了衙门里头,就算回来侯府,他也只是来陪她坐一小会儿就走,不管她如何温柔小意,如何讨好于他,他都再没露出过以前对她的那般热情。
一开始,她还以为贺怀琛是在惦记着苏淡云这个前妻,怒温嬷嬷谋害苏淡云,这才因此迁怒于她将她冷落。
她为此满心愤恨,想方设法收买了与春阁新调来的一个小丫鬟,让她悄悄出去打听,却发现自从温嬷嬷出事后,贺怀琛还真是整日只忙着公事,再没找过自己前妻。
这发现让她不觉慌乱,她愈发觉得贺怀琛已经因温嬷嬷的事怀疑上了她。
她隐隐窥见这才是贺怀琛疏远自己的真正理由,她越想越不安,总觉得再这样下去,她铁定会一生完孩子就要被赶出侯府。
惊惧在她心中日复一日地不断膨胀,就似漆黑中的鬼手,一直拽着她将她拖向深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