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怀谨继续去招待别的客人。
沈弗寒默默喝茶,顺便假装不经意地观察他。
看了一会儿,他忽的惊觉,裴怀谨做这些事的时候游刃有余,举手投足之间自有矜贵气度。
沈弗寒微微皱眉,他顶替了真世子的身份之后,特意学的如何做世子吗?
但是谁来教他?教的时候,旁人不会感到奇怪吗?
毕竟在旁人看来,他是世子,世子自幼耳濡目染,不必刻意去学。
脑海中闪过另一个念头——他早就学会了,只等着顶替真世子的身份。
沈弗寒越想越觉得有道理,脊背渐渐生了寒意。
这场阴谋,到底策划了多久?
他放下茶盏,看向齐国公夫妇。
他们两人,到底是蒙在鼓里、无辜失去长子与次子的父母,还是……主谋或帮凶?
脑海中闪过有关齐国公府的所有片段,像一颗颗珠子,快要串联成一条项链,却始终缺少最关键的那根线。
沈弗寒深吸一口气。
他讨厌这种感觉,却也只能按部就班地继续查下去。
裴怀英下葬之后,宾客散尽,齐国公府重新变得安静。
有风刮过,黄纸飘飞,显得有些许凄凉。
齐国公瘫坐在圈椅上,望着吹进室内的一张黄纸,老泪纵横。
裴怀谨走了进来,轻声叹道:“父亲节哀顺变,二弟已去,您和母亲都要保重身子,日后有我孝敬您。”
齐国公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:“多谢……怀谨。”
裴怀谨笑得温润:“父亲,这个时候,您称呼我为儿子,是否更显亲近?”
这是小事,齐国公却起了逆反之心,不想依着他,垂眼恭敬道:“不敢,您可是……”
“嘘,”裴怀谨打断他的话,“小景来了。”
这句话既是提醒,也是威胁。
齐国公顿时浑身一凛。
裴诗景再无往日的活泼模样,垂着脑袋走了进来,一言不发地蹲下身子,趴在娘亲怀里。
齐国公夫人抚摸着女儿发间簪着的白花,轻声问:“怎么不在房中待着?”
“娘亲,我想二哥了,”裴诗景喃喃道,“他真的不在了吗?他是不是在与我开玩笑?他最爱戏弄我,你们是不是也在配合他耍我?”
齐国公夫人张了张口,未语泪先流。
“小景,是娘对不起你……”
裴诗景仰起脸:“娘亲,你在说什么?”
“小景,”裴怀谨温和出声,“哥哥送你回院子,好不好?”
裴诗景点点头。
裴怀谨隔着衣裳握住她的手腕,齐国公嚯地站起身。
“父亲也要一起吗?”裴怀谨问。
齐国公颓然地坐了下来,摆了摆手:“你送小景回去吧。”
裴怀谨温声道:“方才的对话,还望父亲日后莫要提起,您的性子也该改一改了。”
说完他便带裴诗景离去,独留齐国公夫妇坐在原地,对视一眼,都看到彼此眼中的无尽懊悔。
可是,晚了呀,一切都晚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