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盯着手机屏幕上的照片，胃部像被人打了一拳。照片里我的背影清晰可辨，连后颈上那块胎记都拍得一清二楚。
\"这角度...\"我皱眉，\"像是从别墅区监控截取的。\"
明月已经下床开始穿衣服：\"赵世轩买通了保安。他父亲是珊瑚湾的股东之一。\"
我这才注意到照片角落里有个模糊的水印——珊瑚湾物业管理。这帮人真是无孔不入。
手机又响了，是民宿老板的号码。我按下接听键，老板的咆哮几乎震破耳膜：\"欢喜！你被开除了！立刻收拾东西滚蛋！\"
\"老板，我可以解释——\"
\"解释个屁！苏董事长刚给我打电话，说如果我们不立刻开除你，他就撤资！你知道他投了多少钱吗？\"
我看向明月，她正扣着衬衫纽扣，脸色铁青。电话那头老板还在咆哮，但我已经听不进去了。
\"我马上回去。\"我只说了这一句就挂断了。
明月走过来握住我的手：\"欢喜，听着，这事我会处理。你先回民宿收拾东西，然后去...\"
\"然后去哪儿？\"我苦笑，\"现在全三亚的媒体都在找我吧？\"
\"去这个地址。\"明月从钱包里取出一张名片，\"我在海棠湾有套公寓，没人知道。\"
我接过名片，上面只有一个地址和一串密码。没有名字，没有电话，就像某种秘密接头地点。
\"你呢？\"我问。
\"我得面对我父亲。\"明月深吸一口气，\"这事闹大了，必须尽快处理。\"
我们匆忙离开别墅。明月叫了司机来接她，而我骑上那辆租来的小摩托，沿着海岸线往回走。清晨的三亚本该宁静美好，但我的心情比乌云还沉。
回到民宿时，门口已经围了一群记者。我绕到员工通道，还是被一个眼尖的狗仔发现了。
\"是欢喜吗？请问你和苏明月什么关系？\"
\"你们交往多久了？\"
\"你知道她有未婚夫吗？\"
问题像子弹一样射来。我低着头快步走进员工区，反锁上门，靠在墙上大口喘气。老马正在休息室等我，脸色难看。
\"你小子...\"他摇摇头，\"惹上大麻烦了。\"
\"我知道。\"我走向更衣柜，开始收拾东西，\"老板怎么说？\"
\"除了开除你，还要扣你三个月工资当赔偿。\"老马叹气，\"苏董事长气疯了，说你是故意接近他女儿，图谋不轨。\"
我停下动作：\"他真这么说？\"
\"原话更难听。\"老马递给我一个信封，\"这是大家凑的，不多，够你撑一阵子。\"
我捏着那个薄薄的信封，喉咙发紧。在这里工作一年多，我和其他员工其实并不亲近。没想到最后是他们帮我。
\"谢谢。\"我声音有点哑，\"替我谢谢大家。\"
收拾完东西，我从后门溜出去，但记者们已经堵住了所有出口。正当我进退两难时，一辆黑色轿车突然停在巷口，车窗降下，露出小林的脸。
\"上车！\"他喊道。
我愣了一秒，然后冲过去跳进车里。小林一脚油门，甩开了追来的记者。
\"为什么帮我？\"我问，\"你不是最讨厌我吗？\"
小林专注地盯着前方：\"我讨厌你是因为你总是吊儿郎当，不把工作当回事。\"他瞥了我一眼，\"但这次...那些报道太过分了。\"
我这才注意到副驾驶座位上摊着一本杂志，封面上是我和明月的照片，标题是《女首富的午夜游戏：揭秘攀高枝的服务员》。
\"操。\"我拿起杂志翻看，里面竟然挖出了我的全部背景——北大毕业、华尔街工作、举报事件，甚至还有我在三亚这一年多的\"风流史\"。
\"他们怎么知道这些的？\"我震惊地问。
\"赵世轩提供的呗。\"小林冷笑，\"这王八蛋雇了私家侦探查你。\"
车子在海棠湾一栋高级公寓楼前停下。小林递给我一个帽子和口罩：\"戴上，别被认出来。\"
我伪装好，跟着小林进了电梯。他按了顶层，然后递给我一张房卡：\"苏总让我转告你，别出门，别接陌生电话，等她联系你。\"
\"她还好吗？\"我问。
小林摇头：\"苏董事长从上海飞过来了，现在酒店会议室里吵得不可开交。\"
电梯到了。我走出电梯，发现顶层只有一户，门牌上简单写着\"ph\"——penthoe的缩写。
用卡刷开门，我愣在门口。这哪里是公寓，简直是宫殿——挑高六米的客厅，270度海景落地窗，家具全是顶级设计师款。我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，感觉自己像个闯入仙境的乞丐。
小林在门口说：\"冰箱里有吃的，需要什么打电话给物业，报房间号就行。我得回去了。\"
\"等等，\"我叫住他，\"为什么帮我？真的只是因为同情？\"
小林犹豫了一下：\"苏总...她不一样。我在这家酒店工作五年，从没见过她对谁这么上心。\"他顿了顿，\"别辜负她。\"
门关上了，留下我一个人站在这个豪华牢笼里。我走到落地窗前，俯瞰着三亚湾的美景，心里却一片茫然。
手机不断震动，陌生号码一个接一个打进来。我干脆关了机，倒在沙发上发呆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门铃响了。我警觉地坐起来，从猫眼往外看——是明月。她眼睛红肿，脸色苍白，手里提着两个大购物袋。
我赶紧开门。明月一进门就把袋子扔在地上，扑进我怀里。她身上有淡淡的酒气，肩膀微微发抖。
\"怎么了？\"我轻拍她的背，\"和你父亲谈得怎么样？\"
\"糟透了。\"她声音闷在我胸口，\"他冻结了我的所有账户，撤销了我的cEo职位，还...\"
\"还什么？\"
明月抬起头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：\"还说要和我断绝父女关系，如果我再见你的话。\"
我胸口一阵刺痛，但还是强作轻松：\"哇，我这么重要吗？值得苏董事长断绝父女关系？\"
\"欢喜！\"明月捶了我一下，\"这不好笑！\"
\"我知道，我知道。\"我拉着她坐到沙发上，\"具体怎么回事？\"
明月深吸一口气，开始讲述。原来苏振邦今早一到三亚就召开了紧急会议，不仅要求民宿开除我，还联系了几家媒体准备发布声明，称我是\"别有用心接近苏明月的骗子\"。
\"他拿出了证据。\"明月咬着嘴唇，\"你在华尔街的离职记录，还有...你在三亚交往过的女孩名单。\"
我瞪大眼睛：\"什么名单？\"
\"赵世轩提供的。\"明月苦笑，\"上面有七个名字，还附带了照片和约会时间。\"
我气得笑出声：\"七个？他怎么不凑个整数？我他妈在这边总共认识不超过十个女的！\"
\"所以是真的？\"明月盯着我。
\"部分是。\"我坦然道，\"来三亚后我是约会过几个女孩，但都是正常交往，而且早就断了。\"我握住她的手，\"遇到你之后，我眼里就没别人了。\"
明月抽回手：\"但现在媒体要把你塑造成一个专门勾搭富家女的职业骗子。\"
\"而你父亲信了？\"
\"他不在乎真假。\"明月摇头，\"他只在乎家族名誉和公司股价。今早苏氏股票已经跌了3%。\"
我走到窗前，看着远处的海平线。阳光明媚，游艇在碧蓝的海面上划出白线，一切都那么美好，除了我的生活突然变成了一团糟。
\"也许...\"我艰难地开口，\"也许你父亲是对的。\"
明月猛地抬头：\"什么？\"
\"看看我。\"我摊开手，\"一个被华尔街开除的服务员，现在又成了媒体口中的骗子。而你，苏明月，福布斯榜上最年轻的女性亿万富翁。\"我苦笑，\"我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。\"
明月站起来，走到我面前，抬手给了我一记耳光。
\"懦夫。\"她声音发抖，\"我以为你至少会为自己辩解。\"
我捂着脸，震惊地看着她。
\"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过去？\"明月眼睛发红，\"我知道你举报上司内幕交易反被诬陷的事，我知道你离开华尔街是因为对金融圈彻底失望，我知道你来三亚是为了重新开始。\"她深吸一口气，\"我甚至知道你在三亚的每一段关系，因为赵世轩的名单少算了三个。\"
我哑口无言。
\"我父亲不在乎真相，但我在乎。\"明月的声音软了下来，\"问题是，你在乎吗？你真的在乎我们之间的关系吗？还是只是又一段露水情缘？\"
我看着她湿润的眼睛，突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意。是的，我在乎。比我想象的还要在乎。
\"明月，\"我轻声说，\"我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过。\"
她凝视着我，似乎在判断这句话的真伪。然后她踮起脚尖，吻了我。
这个吻和昨晚的不同——更温柔，更悲伤，带着咸咸的泪水和不确定的未来。
我们分开时，明月轻声说：\"今晚有个晚宴，父亲邀请了赵世轩一家和几个重要客户。我必须出席。\"
\"我明白。\"
\"但我要你一起去。\"
我后退一步：\"什么？\"
\"我要你以我男友的身份出席。\"明月坚定地说，\"我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我们的关系。\"
\"你疯了吗？\"我摇头，\"你父亲会当场心脏病发作！\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