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嘉妍准备说什么,却见恭叔气喘吁吁地跑来,“小姐,你走得太快,我跟不上你。”
张嘉妍暗暗叹气,“没人说要你跟。”
“少爷是这么吩咐的。”张泽衡给恭叔涨了三倍工资,自然要对他言听计从。
方叔看了两人一眼,感觉他们不是单纯来买面包的,语气没有刚才和蔼,带来些戒备,问:“还买吗?”
张嘉妍忙说:“买,买。”
“要什么?”
张嘉妍的余光瞥了瞥一旁擦汗的恭叔,说:“我听同学说,你有很好的麦冬,我想买一点。”
方叔背对着张嘉妍,也能明显看到夹面包的手顿了顿,没一会,他转过身,笑说:“哦,是我女人卖的,你识货啊小姐,我去拿。”
恭叔替张嘉妍接过一袋麦冬,照常要替她付钱的时候,张嘉妍却说:“不用了,我这里有,准备好了。”
方叔接过一个信封,看了眼,说:“数齐了,多谢帮衬,下次再来。”
恭叔捏着袋子左翻右看,麦冬质量是比普通的好一些,但不至于要张嘉妍跑来买,于是他问:“小姐,下次这些东西叫群姐买好了。”
“妈咪失眠,她要我买的,西药没有用,就试试中医,群姐是个大喇叭,她不想爹地同阿哥担心。”张嘉妍神秘兮兮地说,“恭叔,你也要保密。”
方叔一直盯着张嘉妍的背影走远,消失在街尾,急匆匆跑到对街电话亭,拨了个号码。
另一边,季语敲了敲谭秀芝的房门,给她量完血压后,说道:“Aunty,我有些饱滞,群姐说你有保济丸,我想要几粒。”
谭秀芝指了指一角的矮柜,“就在第二格,里头都是药,你找一找。”
“你全部拿去吧,我用不着。”她见季语翻了半天,问,“找到了吗?”
“在这里,找到了,”季语回头,对谭秀芝晃了晃瓶身。
谭秀芝眯起眼睛,眼镜又不知道放到哪里去了,“我也看不清,只要你别拿错我的安眠药就得。”
季语出房间后,碰上群姐,对她说:“你家姐打电话来找你,哭哭啼啼的,想你去趟她家,陈家的司机过阵来接你。”
季语到陈家,站在房门口就听见里头一片吵杂,推开门,一个花瓶向她飞来,砸中离她几毫米的门框,跌落在地。
季婷穿着浴袍,坐在乱糟糟、一片凌乱的房中央,披头散发的脑袋还沾着撕破枕头飞出的羽毛,看到季语,哭得更加梨花带雨。
这动静把佣人们都吓一跳,季语让她们先去做自己的事,关上门,淡然地捡起花瓶,绕过抽抽嗒嗒捂着脸的季婷,把无辜的花瓶放回原位。
季婷淅沥沥哭着,季语不紧不慢收拾着,两姐妹各做各事,互不打扰。
季婷挤出最后一滴眼泪,擡眼看季语,坐在床边,一只脚搭床上,一只晃晃荡荡,还有闲情逸致把羽毛一点一点塞回枕头,季婷委屈又愠怒,说:“阿爸说得没错,你总是这么冷血无情。”
季语心如止水,“我继承了他的冷血,你继承了他的无理。半斤,今日叫八两来有何贵干。”
季婷被大太教导,遇事流泪,遇人服软,要扮猪吃老虎,季语看着季婷,叹了口气,猪扮猪,不是吃老虎,是上赶着做猛兽的盘中餐。
季婷却觉是季语妥协,说:“之前是我误会你,毕竟我们姐妹一场,你不要怪我。”
“嗯,没事,”季语说,“你为了什么哭成这样?”
季婷暗喜,泪眼汪汪坐到季语身边,诉说不幸婚姻生活,“我冒着生命危险给他生的儿子,他看都不看一眼,依然要出去鬼混。”
季婷露出后背薄骨,向季语展示淤青,“打我,他还打我——”
季语拉低季婷浴袍,一秒给出最佳方案,“我帮你擦点药。”
“你陪我聊聊天,喝点酒,好不好?我太孤单了。”季婷转身抱住她,有一刻的不忍心,仅有一刻,适者生存的世界,阿语,你不要怪我。
季婷尚在哺乳期,滴酒不沾,以茶代酒,要季语替她喝下命运不公,生活苦楚。季语捏着晶莹剔透的红酒杯,血色的酒浓于水,眉头紧锁一饮而尽。
阿语妹妹薄如蝉翼的肌肤下蔓延红晕,达到陈放佳酿的完美温度,季婷提议:“你今晚留下睡客房。”
季语闭眼点了点头,一条直线走得歪歪扭扭,碰倒台灯,磕到桌脚,软摊摊倚在浴室门框,她笑得可爱,对季婷毫无戒备,“家姐,你家浴缸好大好靓,我要浸浴,洗白白,洗滑滑......”
门关上,水龙头哗哗响,不及季语割唇拔齿的痛苦呐喊,却盖得过她蹲在马桶前扣喉催吐,胃中一干二净,她起身,尽数将季婷喂她的断脉酒冲走。
家姐,我不欠你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