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清蕴眉梢微动,略感诧异地抬眸看了她一眼。
“今日是陛下邀我同行出游,我临行前已向母亲禀明过行程。”她语气仍算温顺,但那份诧异已经悄然浮现,“是陛下公务耽误了些时辰,所以才晚归。”
她本以为这番解释足以平息对方的不满,谁知侯夫人闻言,脸色却变得更难看了几分,她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,嘴角抿紧,许久才冷哼一声:“又是陛下。”
谢清蕴闻言心头一震,却并未出声,只静静地看着她。
侯夫人心中此刻已翻江倒海。
她自然知道女儿今日是与皇帝同行,可偏偏让她耿耿于怀的是,她曾见楼心玥用尽心思接近秦玄昭,可是到头来,却并没有能够完成自己的心愿,反而阴差阳错的仍旧嫁给了裴宸风。
这算什么?
她看着谢清蕴,眼中莫名其妙地升起了一股压抑不住的怒意。
是他抢走了原本该属于楼心玥的一切。
如今那孩子成了裴府的儿媳,心中不知道该有多委屈,而谢清蕴,却在外与天子同游、受尽宠爱。
不公平,太不公平了。
谢清蕴见她神情愈发阴沉,终于隐隐察觉不对。
“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她暗自思忖,“今日出门前,母亲并未如此,怎地一回来便好似翻了脸似的?况且我做事光明磊落,行前明言在先,如今却反被质疑?”
正当她犹豫要不要开口探问,侯夫人终于缓缓开口了。
“清蕴。”
她声音低沉,语气略显迟疑,却终究还是咬牙说了出来:“你还是赶紧想想办法,把心玥接回来吧。”
谢清蕴一怔,瞬间瞪大了眼睛,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她以为母亲会责怪她出行无礼,或是指责她不守女儿家本分,却万万没想到,她居然一开口居然是在……关心楼心玥?
“接回来?”她怔怔地望着侯夫人,脑中一时空白。
她到底知不知道,楼心玥已经是裴家的正室少夫人?她已经嫁为人妻,怎还能再被接回侯府?
心中一时间五味杂陈。
但他又想到侯夫人比自己不知道多吃了多少年的盐,又怎么可能不懂得这个道理,无非是关心则乱罢了。
一时间,酸涩,难过,和种种痛苦的情绪接踵而来,却又被她生生按捺下去。
侯夫人见她迟迟不应,心头的怒火倏然升起。
“怎么了?”她语气忽然变得尖利,“这点小事你都办不到吗?”
谢清蕴缓缓抬起头,看着她。
“母亲,心玥如今是裴宸风的妻子,已出嫁为妇。无论从礼法还是人情,她都不能随意回门,更不能长住侯府。”
她说得极慢,极轻,却一字一句、清晰无比。
侯夫人的脸色顿时一滞。
但她很快便将那一丝被戳破的尴尬掩盖过去,低低叹了口气,面上竟浮出一层悲戚之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