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0章
心境是个很神奇的东西,万般变化,只需要一缕风,风过,也许是欣喜宴会,也许是瓢泼大雨,也许是荒芜景色。
天色阴寒,还未到申时,却纷纷点上了灯,一阵一阵的暴雨,外加上强风,街上的人也都闭门不出。
众人抱怨六月天气古怪,宫内大乱。
“快快快…”
“快去喊人!”
老太监在大殿门前,慌忙指挥着。
“你,你,你们去安排人,通知各位大臣来大殿!”
那几个人慌忙领命“是”
苏辛躲在屋檐下,看着天色暗淡,试探伸出手方才雷声轰鸣,雨声如鼓响,仿佛要和雷声拼个你死我活一般,如今却风平浪静,连风都静了下来。
兆生从屋里走出来,一边念叨着,一边替苏辛披上袍子。
“二少爷,你方才便有些受凉,出来也不添一件衣服”
替他系好,摸了摸苏辛的手,惊呼一声。
“你看你双手冰凉”兆生哈了气,给他揉搓着“要不,我还是去将手炉热上吧”
苏辛摇了摇头,将手抽了回来。
“是有一些冷,一会儿就好了”
“明明入了夏,怎得更冷了些,不知郴关城是否也刮了大风,若是下了雨,她会不会因为大意而生病…”
兆生见惯了苏辛这幅担忧受怕的模样,非常熟练的安抚他的情绪。
“太子殿下信里不是说了吗,一切安好,不必挂怀,他时常去找四小姐,也吩咐了医师,按照我们给的方子,定时煮着药温养”
更知道,他会怀疑自己做的不够好。
“放心吧,方子写的十分清楚妥帖,他若不是庸医,四小姐一定无虞”
他也知道多劝无用,作出眺望的模样,嘴上嘟囔。
“这都城真是讨厌,下不完的雨,雷声震天响,不知道的还以为天要塌下来了”
“是啊,想要下雨便下雨,一点征兆都没有,让人心心烦意乱”苏辛转身回了房间。
苏辛刚坐下,天上就打了雷,下一瞬,倾盆大雨落下,像是在故意与苏辛作对,明明刚说了雨声让他心烦意乱。
“又下了”兆生将门关好,转身的时候,搓了搓胳膊。
“这鬼地方,怕不是克我们,从前在郴关时总说外面多好多好,真想回去把自己揍一顿”兆生气鼓鼓的自言自语。
“今夜睡在这边炕塌上吧,天气寒凉,你屋子里还未来得及烧炭,这里炭火足”苏辛还贴心的为他找好了理由。
“雨下的那么大,雷声不断,你我一起也好有个伴儿”
兆生这段时间,确实十分操劳,苏辛一连请了许久假期,这几日歇也歇够了。
雨滴落地的声音实在太吵了,盖过了匆忙的脚步声,以及苏荆路过院门留言的叫喊声。
大殿上,大臣们纷纷到场,询问皇帝暴毙一事。
“公公,太医如何说,是否有人谋害?”
那老太监摇了摇头。
众人开始议论,无非是怎么办,以及事情的决断。丞相立在在前方一侧,左右查看谁没到场,看到陆闻之后,与一旁的常胤霖对视,相互确认着,只有苏辛没有来。
两人有些疑惑,陆闻都到了,为何苏辛不来,他一向周全。
丞相压低了声音询问。
“太子那边…”
“已经送了书信了”常胤霖皱着眉头。就是不知道能不能送到。
陆闻独自立在人群中,无人跟他说话,他只是沉静的看向。
常胤霖十分担忧的看着他,目光之强烈,让后者有所察觉,偏过头来与之对视。
就在常胤准备去他身旁时,一位大臣高声开口了。
“陛下去世,乃当世明君,然,人身之躯,不遂天意,故天地悲恸,震雷响雨!”
是司天监。
“老夫观天,遮云蔽日,昨夜星云遍布,贪狼坐东南食月,一瞬之间,惊雷轰响,逼退贪狼。”
东南,郴关的方向,这老头儿时不时就必须扯上谁。
常胤霖眉头皱的越来越深,也不止他,所有人都凝目看去。
“今日天色早歇,陛下亡故,此祸世晦星,避阳…”那人停顿一下,众人凝神听着下文“…属阴”
此话一出,炸开了锅。
“这…”那老太监吊稍着嗓子,站不住一般扶着门框,“你可确定?”
那个老头儿仰着头,一只手手背在身后,从来没拿正眼瞧过人,“老夫确定,罗盘指向东南,必定是家人有所伤亡,此生无子女之福”
有个人哆哆嗦嗦的开口。“这…东南处,属阴,不就是郴关城的韩缜…”
那个人突然感觉到有几个不太善意的视线,缩了缩。
其余的人也开始参与讨论。
“对啊…不就是韩缜吗…”
“她父亲母亲死了,堂姐也死了,自从她被封做女将军,国运倒衰…”那个人的声音被恐惧打断。
因为他脖子上架了一柄长剑,握剑之人是陆闻。
“你…你这是做什么?”那个人哆嗦询问。
陆闻缄口不言,也没有动手。
常胤霖有些着急,怕他乱来,上前询问。
“友怀”冲他摇了摇头,随后附在他耳边低语“不要着急,我已送信出去,等太子殿下回来,他们不敢轻举妄动”
说完,看向那些大臣,声音严厉。
“韩缜在边关战功赫赫,为了国家出生入死,仅凭他这老神棍随口言语”
“你…”那个‘老神棍’气恼想要争辩,却被丞相按了下来。
“你们便怀疑她,未免让边关子弟太过寒心”
常胤霖看了他们一个个心虚的模样,转头又劝他“友怀,你先把剑放下”
“有什么话好好说,何必动刀…”一旁的人也跟着劝。
“就是啊,陆太傅…”
其他与他不对付的大臣,可不惯着他,“你要造反不是?”
大臣A“你与韩缜交好,怕不是戳中了你们的心思?”
大臣B“就是啊,他只是怀疑而已,难不成你是怕?若是查出来,你也逃脱不了干系”
都城统领都尉冷哼一声。
“你蛰伏在都城多年,说不定也是那贱蹄子的眼线,怪不得…”还没说完,剑鞘已经被陆闻扔过来,精准的砸在他的脸上。
登时吃痛,指着陆闻有气恼。“你!”
“十三年前”陆闻一个眼神都没有分过去,冷声解释“圣上登基,欲召回陆家,特赐宝剑一柄,承诺若我陆家在他有生之年,再入朝堂,手持宝剑,上斩奸佞,下斩小人,有先斩后奏之权”
这下轮到大臣们面面相觑了。
“这…你莫不是失心疯了,胡编乱造?”那个统领都尉还捂着脸找补。
“不,他说的是真的”
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金丞相。
“陆家世代帝师,陆闻的令尊乃是陛下伴读,十三年前确有此事”丞相侧头询问“公公定然记得此事”
那个老太监还处于惊魂未定的模样,“啊,嗯,却有此事”
“即使是先斩后奏之权”一个低沉老态的嗓音传了进来。
“也不该平白架在我弟弟脖子上”
众人看清,那人身材高壮,即使头发花白,也挡不住他的气势汹汹。他是阁老其中之一,是被指的这位大臣的兄长。
“你便是陆闻?”
陆闻没有回答他,放下了长剑,那个人也没想要他的回答。
“抓住他!”
声令下,冲进来两队人马,将陆闻围了起来。
“你这是做什么?”常胤霖挡在陆闻身前,警惕的看向周围,“他手持尚方宝剑,你不可动他”
“你是老金府上的孩子吧”
常胤霖没见过几位内个的大臣,听着他与金丞相熟,却从未听到丞相提起过,脸上有些疑色。
“他有没有告诉过你,适用于朝堂生死的法则,对于内阁都没有用”
常胤霖皱着眉头,想要侧头看一看丞相,眼前的人,突然笑了。
“别护着了,你们一个也跑不了”
眼前的人挥了挥手,进来许多人,将他们全部掣肘,压着向外,丞相和公公也被掳走,陆闻也不反抗,几人拿着长剑将他围住。
张应臻扬声出口,打断了他们的小声议论。
“各位,听我一言”
这时大家才发现,只有他没有受到掣肘。
“如今陛下去世,太子远在郴关,然国不可一日无主”
“内阁长老们与陛下常商国事,乃陛下亲信”说着张应臻向天拱了拱手。
“陛下在世时,曾吩咐我若他早去,可使内阁暂持国事,诸位阁老忠心陛下,于是决定请病弱的二皇子暂代”
“与此同时,如今郴关征战,正是非常时期,朝中尚有奸细未除,为了防止消息泄露,委屈诸位近日待在宫殿中”张应臻深弓腰拱手。“莫要轻举妄动”
等他说完,众人都被绑了起来,一个小小的宫殿,容纳了百人。
“敢问张大人”
声音之严肃沉重,若不是看过去,恐怕没人相信,这是平日里温和亲人的金丞相。
“既是议事,又为何要将我们绑起来?”
张应臻露出了平常的笑容,恭敬拱手。
“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,丞相海涵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