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祖母的确常喝这个,那苏娘子在这里想喝什么?还是普洱?抑或是尝尝别的?”
苏淡云对茶还真是没太多的讲究,便微微一笑,“都好,随公子安排。”
燕乘春欢喜一笑,道:“那要不尝尝用我这院里桂树结出的花做的香片,如何?”
听到是问淞馆那桂树上结出的桂花所做,苏淡云还真来了些尝一尝的兴致,遂眉眼弯弯道了声好。
燕乘春忙吩咐下去,衔山应诺,不一会儿就捧了个托盘进来,待送完了茶水就十分识趣地退了下去,又在经过锦善身旁时给她悄悄递去一个眼色。
然锦善此时只看着自己主子,正留意着主子需求打算上前伺候左右,压根就没留意衔山做了什么。
衔山心急,不得已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袖。
锦善有所察觉,终于转头望来。
衔山无声示意她跟着离开,锦善不解,纠结了下终是狐疑着跟了出去。
可主子还在屋里,跟着离开是不可能的,待走到入口屏风处时她便果断站住了脚。
“何事?”
锦善这一问是刻意压低了声音的,然衔山听后还是不免心惊,忙竖起手指比了个噤声的手势。
“姑奶奶,你小声点儿。”
说着又飞快睃了里头两个主子一眼。
锦善被衔山这鬼祟模样弄得愈发迷惑,皱眉追问:“到底何事?没事我就要进去了。”
衔山自从上次跟望川达成过共识后,他就愈发盼望医术了得的苏娘子能成为这问淞馆的女主人,如此,他日后就再也不必为公子的身子担忧了。
怀揣着这样美好的小心思,衔山此时只想给主子创造与苏娘子单独相处的机会,听罢当即就不赞同地谆谆教导起来:“两位主子有要事相谈,你我岂能这般没规矩地杵在身旁?”
锦善不敢苟同,“若是谈事,我自不会杵在那里。可姑娘是照太夫人吩咐来给四公子看诊的,我自要留下来给姑娘打下手,姑娘出诊时都是这般要求的。”
说着便直接转身往里走。
眼看着她就要绕过屏风走回去,衔山一急,再次伸手拉住她的袖子,“嗳,你急什么,现在不是还没开始看诊吗?”
锦善被突然拉住,迫不得已站定了脚,只是那衣袖被对方死死攥住,想挣脱又一时挣脱不得,终于忍不住生气瞪了衔山一眼。
衔山自然不会妥协,只是看着小婢女那怒睁的杏眼,那气鼓鼓的脸蛋,他鬼使神差就生出了一丢丢的心虚。
也罢也罢,还是别惹恼了对方为好,要不然这家伙把自己的所作所为告诉苏娘子就坏事了。
想着,他松开了手,脸上堆起笑道:“你不用急,现在两位主子正谈着事呢,咱先站到那边等着便是。”
说着就主动走到了屏风附近,在通向里头的入口处靠墙站着。
在别人的地盘,有时也不得不低头。
锦善犹豫了下,不想给主子添麻烦的她还是默默跟着走了过去,结果就看见燕四公子正亲自提起茶壶给姑娘斟茶,且还边斟茶边说着话。
她微怔了下,见主子的确还没开始看诊,纠结片刻便也没再往里走,而是在衔山身旁默默站定了下来。
见小婢女乖乖过来,又见她那气呼呼的圆脸终于恢复了正常,衔山小心思得逞,心中窃喜。
只是他还真的少见这小婢女在自己面前能如此乖巧,窃喜之余就又生出了几分好奇,忍不住就往旁边多看了两眼。
彼时室外阳光明媚,打在雪白的窗纸上,映进屋中,光线明亮又柔和。
衔山站在亮堂的角落处,朝同样站在柔光里的锦善看去,莫名就觉得小婢女看着要比平常柔美许多,尤其是那圆脸圆鼻头,看着还真是可爱,竟跟他那粉雕玉琢的妹妹有几分相似。
嗯,若妹妹没有生病夭折,活到今年应该也是这般年纪了吧。
锦善安静站着,总觉有两道目光往自己身上飘,让她愈发不自在,终于忍不住唰地转过脸去看个究竟,结果一下就对上了衔山那满含温情的目光。
锦善不明所以,同时心中警铃大作,完全出于本能反应地抬起了脚,对准那只洗得干干净净的黑靴子狠狠踩了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