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时光能重来,是否一切都能不同?
可惜他想重来,时光却是不让,而她也同样不愿不想。
他的心又空又痛,紧抿着唇沉默站着,只觉此时的自己浑身疲惫不堪。
是啊,真是累啊,累得身上和脚上都似坠了千斤的重量。
他实在走不动了,也不知此时可以去走向何处,便索性默默转过了身,直接背靠着沁心院的院门一屁股坐在了门前的石阶上头。
青柏一直默默跟在主子身后,见状不觉大惊,忙上前去劝,“爷,这天寒地冻的,您坐在这石阶上会冻病的,咱还是回酌言堂吧。”
贺怀琛没有回答,只继续垂首坐着,看着颓然又落寞。
他就那样坐着想着,对青柏焦急的刮躁置若罔闻。
冬日的风很冷,在寒风中吹了许多个日夜的石阶更冷,而这份冷却渐渐让他混沌的头脑得以冷静了几分,让他鬼使神差地就想起了许多事情,比如温玉燕方才所说的每一句话,比如温嬷嬷犯下的这一桩案子,还比如贺怀玥之前的那一桩。
关于贺怀玥这个妹妹,他深知她冲动有余而头脑不足,之前那害人的法子如此九曲十八弯,以她妹妹的脑子真能想得出来?
当时他只顾着生气,从来都没有就此深想,然此时细想起来,真是处处都透着蹊跷。
但妹妹的确亲手做了那事,所以妹妹是被人挑唆了,当了别人手中的刀?
那挑唆她的又是谁?
会是温嬷嬷吗?
可若是温嬷嬷挑唆,妹妹那边的人不可能不说吧?
而事实上,当时紫鸢并没供出温嬷嬷来,其余下人也没有任何相关的供词。
再来就是温嬷嬷这次犯下的事,就算当真因温夫人当年赠予之故有这个银两去雇凶杀人,但她毕竟只是个见识有限的乡下妇人,当真就能将事情布局得如此曲折周全?
一个接一个的蹊跷在脑海中冒了出来,似养分一般滋养着他心中的怀疑,搅得他心中再也无法安宁。
......
京城,吉祥金银铺,燕乘春正在其后院屋中来回踱步,神色焦急。
这铺子是燕二爷在世时置下的私产,由关鸣关平的父亲帮忙打理。燕二爷走后,铺子就由燕乘春接了手。铺子专做金银饰品,也兼做些玉石首饰,规模不大,口碑却好,经营至今已是京中家喻户晓的老店,这么些年来买卖一直都很稳定。
今日燕乘春终于收到了心心念念等了许久的急报,要跟送消息的人秘密见上一面。此处是他自己的铺子,铺子的人也都十分可靠,在此说话显然要比其他地方方便,于是就将会面安排在了这铺子后院,一从东宫下值出来他就直奔了这里等着。
如此焦急等了约莫一刻钟的功夫,衔山终于推开屋门快步走了进来,在燕乘春的身旁低声耳语了几句。
燕乘春登时两眼一亮,“快让他进来。”
他站定吩咐道。
衔山应声退下,转眼就带了一个垂着首做伙计打扮的人走了进来。
来人面容憔悴,尽管刚换了干净衣衫,也依然能看出其风尘仆仆之态。
“小的来迟,让公子久等了!”
等衔山退下去将屋门关上,来人当即朝燕乘春深行了一礼,恭敬请起了罪。
燕乘春连忙上前将人扶起,一脸关切,“无妨,你千里迢迢赶回来,辛苦了。”
而这千里迢迢赶回京城送信之人不是别人,正是两个月前受派去西瞿寻找玉佩匠人的关鸣。
听主子这般说,关鸣忙道了声不辛苦,又忙从善如流重新站直了身子。
燕乘春忙示意对方坐下,关鸣哪儿敢,坚持站着回禀。
见他如此,燕乘春也不勉强,直接走到桌旁坐了下来,单刀直入问道:“如何,这趟可有什么收获?”
关鸣点头,立即恭敬回禀:“小的上回一得到公子指示,就立即快马赶了回去跟兄长会合。之后我们就照着那商人提供的消息去了西瞿,很快就寻到了那个名叫王槐续的玉佩匠人。
那王槐续知道我们是大齐人,十分亲切地跟我们用大齐话交谈,又很热情招待了我们。然听说我们特意寻他之后,就警惕起来,问了我们寻他的因由。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