兰香记起不久前在街上把她错认成妹妹的陌生人。
那日她找对方问明了地址,本就想好了要另找个时机去寻那人打听妹妹的消息,结果被与春阁的鸡飞狗跳一闹,让她根本就没办法找机会再行溜出府去。
如此苦等了几日,主子的病终于好了,无需她时刻守着伺候。恰好主子怀孕后一直爱吃的梅子蜜饯已经没了,她立即就以帮主子采买的理由申请出了侯府。
她独自拎了个篮子就徒步出了门,不多久就来到了一家茶馆门前,抬头看了眼刻着“四季茶馆”的匾额,抬脚走了进去。
彼时堂中无人,伙计听见动静,礼貌上前招呼。
兰香扫视四周,并没看见自己要找之人,遂站定问道:“请问北大哥在吗?”
伙计打量了下兰香,道:“你是何人找他?”
兰香觉出伙计警惕,忙微笑了下,解释道:“我叫兰香,有急事寻他请教。”
伙计听罢,面露恍然,道了一声稍等就跑进了后院,不多久就拿了封信跑了出来,“他不在,你叫兰香对吧,喏,这个是他让我帮忙转交给你的。”
兰香怔怔接过那薄薄的书信,又怔怔道了声谢,随后就挎着篮子离开了茶馆。
小伙计瞅着兰香走远,当即噔噔噔跑上了二楼,敲响了其中一个雅间的门。
那雅间里,一男子正独坐窗前,边喝着茶边盯着窗外远处的一所宅子后门。
那宅子不是别处,正是永定侯府,而这坐着之人便是负责盯梢永定侯府的北恩。
至于这处茶馆,其实就是燕乘春的私产,不过也是从去年他开始帮苏淡云盯梢温玉燕后,这处才被悄悄盘下来成了他私产的。当时为了盯梢方便,他就让北恩他们仔细物色,最终就选定了这个生意冷清却能清楚看到永定侯府的茶馆买了下来。
北恩听见敲门声,放下手中的千里眼。
这是燕乘春之前在洛州查抄潜渊老巢时找到的,也不知对方如何得来的这西洋玩意儿,觉得有大用就留了下来,刚好这处用着合适,就暂时给了北恩用着。
别说,这东西还真管用,方才他就清楚看到那个兰香从后门出了侯府,看样子似是往茶馆这边方向来了。
想必这下应该是伙计来找他说兰香之事了。
想着,他起身过去开门,果然就看见小伙计站在外头。
小伙计其实也是燕乘春的人,见门开了,忙进去说道:“北大哥,那个叫兰香的来了,东西我已交给了她。”
北恩点头,“好,辛苦了。”
小伙计嘿嘿笑着道了声不辛苦,之后就继续下楼忙活去了。
此时街上,兰香寻到了个无人角落,迫不及待将信打开,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句短短的话:令妹落脚之处。
兰香双眼登时一亮,看着上面清楚写着的一个地址,一颗心砰砰乱跳起来,眼圈也倏然被水润湿。
她再也不想浪费时间,胡乱擦了把泪就立即雇了辆车往那上头写着的地址赶去。
而她不知道的是,自她离开侯府,就有一个身影一直坠在她的身后,此时也随着她一同赶往了那信中的所指之处。
大半日后,兰香终于提着篮子回到了侯府。
尾随其后的那个身影,远远瞧着她进了侯府后门,当即就转身离开,飞快赶去了四季茶馆。
彼时北恩还在茶馆二楼的雅间坐着,忽的屋门被人敲响,他起身前去开门。
这回门外站着的则是他那名叫北义的胞弟,自从轻月被送给苏淡云后,燕乘春就把北义派去了茶馆,让他帮着北恩继续盯梢永定侯府,今日也正是他负责跟的兰香。
北恩让弟弟进屋,边关上屋门边关心道:“回来了?事情办得如何?”
北义做了个稍等的手势,随之提起茶壶,咕嘟咕嘟灌了半壶茶水,喟叹一声,“一日都没顾着喝水,真是渴死我了。”
说着,把嘴巴一抹,爽朗笑道:“成了,我亲眼看见她姐妹俩相认了,两人抱着哭得死去活来的。之前一直都没见她找来,我还以为她对这妹妹已经不怎么上心了,这下看着倒也未必。对了,我听她还问了她妹妹温嬷嬷的事,如今她已经知道自己被骗,想必十有八九是要反水了。”
听说事情办成,北恩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也不觉浮上一抹浅笑,“若真是如此,倒也不枉我们查了那么久,帮她把妹妹找到。”
北义赞同,“可不是嘛!不得不说,咱能及时查到兰香她妹妹的下落,这还真是天意。主子也说了,那永定侯在男女事上就是个黏黏糊糊没脑子的,现在他恨不能把温氏弄死,没准过一阵就又开始自欺欺人上了。这下有兰香推一把,咱也就不怕永定侯再拎不清了。”
说着,又把余下的半壶茶水都咕嘟灌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