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1章
明亮的主卧，简莎穿着丝质睡裙坐在梳妆台前，机械地卸着耳环。
丝质睡裙的吊带滑落半边，露出锁骨上未消的淤青，她刚刚卸掉上面的遮瑕搞，职业要求出境的时候完美无缺。
虞储背对着她解领带，语气平淡却居高临下道：“下周三我妈生日，穿那条红裙子，把头发拉直。再给她买一件饰品带上，不要纯黄金的，俗气。”
简莎没应声，手指顿了一下，耳环丢进首饰盒，从镜子里瞥了一眼虞储。
他的西装外套已经挂好，笔挺的料子像他这个人，完美，却毫无温度。
也许，在那个人面前，他不是这样的。
“我这几天有戏。”简莎平淡地说。
她讨厌帮他的家人挑礼物，虞储很挑剔，每次买礼物之前拍图片发链接都不回，但买回来一定会被挑三拣四。
她试探问：“要不，你自己去买？”
“有戏呀，这么喜欢被人看？”虞储皱眉，走到她旁边，指腹摩挲着她肩头的肌肤，“来跟我讲讲，被男人看的时候是什么感觉？”
镜中两人的倒影般配极了，他领带规整，她发髻一丝不茍。
简莎内心压抑到极致，但面色却又平淡至极。
虞储俯身用拇指擦她的口红，直到她的嘴巴肿起来。
“别用这种可怜的眼神看我，”虞储的面色平静，擡手将拇指上的口红擦在自己嘴上，“我最讨厌女人的这种眼神。”
简莎偏过头，他满意地直起身，整理袖口，打开卧室的电视，双腿交叠说：“礼物记得买。”
简莎面无表情帮他铺好被子，点好香薰，然后进了次卧。
这场戏滕静言只有一句台词，她的情感需要用眼神传达。王可的台词虽然多，但戏眼在简莎，他的画面更多是背影。
监视器里，滕静言的脸被放大到极致。
秦一盯着画面，眉头越皱越紧。
“咔！”秦一猛地站起身，现场瞬间安静。
他走到她面前，食指点了点自己的眼角，“你的眼神不对，虞储说‘别用这种可怜的眼神看我’，你的眼神可怜吗，简直想刀他。”
片场鸦雀无声，在一旁的迟雨却笑出了声。在简莎和虞储的戏份里，迟雨像个无处不在的幽灵，他说只有旁观他们的细份，才能更好地理解简莎，秦一也就默许了。
“迟雨，你过来演简莎，”秦一擡了擡下巴，“走快点。”
滕静言还在简莎的情绪里，她麻木地擡头，还没反应过来，秦一又指她，“你来演虞储。”
滕静言和迟雨对视。
迟雨眼里都是笑意，表情却是自在散漫的，朝滕静言做了个鬼脸，就像是高中课堂上捣蛋的少年。
迟雨坐在梳妆台前。
滕静言坐在床边，她把自己放在一个男人的壳子里，刚刚下班，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，包括梳妆台边的女人。她没穿西装，手在身前晃了晃，凭记忆说出了虞储的台词。
“我这几天有戏。”迟雨说。
不过六个字，滕静言的头皮发麻。迟雨的台词很好，这几个字说得并不是死气沉沉，而是展现出自个忙自个的敷衍来——本来就是形婚，老子不乐意陪你耍。
这个态度，确实能让简莎更立体些。
滕静言走近他，“有戏呀，这么喜欢被人看？”
迟雨的背影不着痕迹地晃了一下，滕静言震惊于他的展现力，不愧是影帝，每一个细枝末节的表现都在填充人物的细节。
她擡起他的脸，拇指在他嘴巴上擦。
迟雨的下巴瘦长，倒是很好握在手里，滕静言居高临下擦了几下，还蛮享受这种性转的张力。
迟雨忽然笑场了。
他笑得肩膀颤动，浅粉色的衬衣里爆发着张扬的气息。
“姐，我觉得你在擦一只芒果。”迟雨说完，又开始笑。
滕静言的笑点挺高的，此时唇线绷直，不知道该不该捧场。
“不演就滚过来。”秦一说。
“抱歉，继续。”下一秒，迟雨居然又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样子，眼睛里还有简莎的倔强。
滕静言：“……”
迟雨的眼神定格在由亮转灭的一瞬，秦一拍手，“对，就是这样。”
迟雨朝滕静言k。
“简莎这时候不该是恨，”秦一弯与滕静言平视，“像迟雨表现的这样，应该是自、怜。”
他一字一顿，像是要把这个词刻进她骨子里。
“这条路虽然是你自己选择的，但是现在失控了，你不知道怎么就变成这样了——”
秦一的声音忽然放轻，带着某种蛊惑般的残忍，“你美成这样，却要被当成生活保姆，帮婆婆挑礼物，帮丈夫维持体面……”
他的手指虚虚划过她锁骨上的淤青妆，“没人看重你，连你自己都要放弃自己了。”
“姐，要做茶艺大师懂吗，”迟雨在一旁插话：“把自己想成无辜的小可怜，性生活都不能满足，凭什么要对你挑三拣四。”
滕静言：“……有道理。”
化妆师急匆匆上前补妆。
“再来一条。”秦一转身时，场记立刻小跑着打板。
镜头再次推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