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9 章(1 / 2)

第9章

今夜殿内没有灭灯,姜清沅猛地睁开眼,明亮的烛火透过帷幔,传进一点隐约的亮光。

她额上出了一层细汗,呼吸急促,寂静的夜色中,充斥着她沉重的喘息声。

又一次在半夜醒来,不同的是,之前她是受了暴君的影响,察觉到屋内多出了陌生的气息继而清醒。

如今却是被噩梦惊醒。

小孩白日受了惊惧容易梦魇,成年人的抵抗力强一些,却也会受内心深处的情绪影响。

姜清沅擡手碰了碰额头,一手的热汗,倒是没有发烧。

可见她的抵抗力还是不错的。她苦中作乐想。

那种利器刺入皮肉、鲜血飞涌而出的诡异声响,她每每想到一次,便会不由心生恶寒,浑身发毛。

她摇头不再去想,微微撩开了帐幔,让外边的光能照亮整个床铺。

醒来便有些睡不着了,外边守夜的玉琴显是同样没有睡,走进来轻声询问,“姜夫人,您是醒了?”

“嗯。”话语出口,姜清沅才发现嗓音格外的滞涩沙哑。

玉琴显然也听出来了,问是否需要水,姜清沅想了想,问有没有洗漱的热水。

这些自然都是在小厨房备着的。

玉琴很快端了水盆和干净的锦帕过来,姜清沅简单擦了擦脸,又喝了杯温水,对玉琴道,“你便在屋内待着吧,那你的铺盖一同拿进来。”

玉琴应了声是。

她做了噩梦,玉琴该是更为惧怕,难为她一个人在外面待了这么久。

姜清沅让她将铺盖铺到榻上,玉琴不敢,往下铺在了地面。

姜清沅,“我记得今日本不该是你当值。”

“是,”玉琴道,“奴婢睡不着,便想着跟玉画换了。”

姜清沅应了声,知道她一个宫女不会跟自己说什么真心话,便道,“会读话本吗?”

玉琴,“奴婢识得的字不多。”

“随便念吧。”姜清沅不以为意。

两个人待在一起做伴,总比一个人坐着瞎想的好。

此刻已近寅时,宫外早一些的人家怕是已经忙活起来。姜清沅披了外裳,看着外边的天色一点点亮起,干脆走到窗边打开了窗。

从这个方向,可以看到宫内的朝阳,宫墙挡住了屋内的视野,霞光于飞檐屋沿之上攀升。

今日她没什么胃口,早上吃的也是清淡的蔬菜粥。起的太早,她坐在殿外,一早上几乎都在犯困。

如今的玉华殿已今时不同往日,秋桂零星,葳蕤绿枝繁叶,各色秋菊花团锦簇。晨雾渐渐散去,留下晶莹的露珠坠于花叶间。

含苞的花蕊徐徐绽放,未曾同姜清沅前往伺候的宫人尚未知道发生了什么,年轻的脸上隐带朝气。

用过午膳,她耐不住了,躺在榻上睡了个午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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接下来的一段时间,她的生活仿佛突然归于平静,那日的事从未有发生。

前殿之事传不到后宫,知道的人也都闭紧了嘴,只宫中的气氛收紧,似有无形的压力笼罩在整座皇宫的上空,隐隐压抑。

这半个月,姜清沅真切感受到了什么叫捧高踩低。

楚凛不过半个月没见她,跟厨房要个菜都三催四请。之前殷勤地遣人送饭菜过来,都是仔仔细细拿小炉温着,这会拿到手也仅仅只剩下余温。

至此,她算是明白为什么宫中后妃要竭力争宠了,很多时候要的还真不是那个位置上的人,更多是为对方能给自己带来的权利。

缓过了那阵劲,姜清沅又恢复了往日的心情,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,万事不过心。

她是有吃有喝万事足,锦衣玉食在暴君眼皮底下做事,不如委委屈屈吃个糠咽菜。

何况御膳房的伙食再差也远远达不到糠咽菜的地步,吃惯了现代的食堂,御厨做的菜又能难吃到哪去。

玉画提着食盒进来,小声抱怨厨房给的菜又是温的,取回宫都凉了。

姜清沅佛系道,“热一下能吃就成,现在的温度,除非能有个小厨房,不然送来的饭菜左不过是散了热的。”

玉画一想也是,只难免抱怨一二。

宫人吃的食物与各宫主子不同,主子们入口的都是御厨亲手调烹,太监宫女们多是学徒做的菜。有时不受宠的后妃,拿到的也不过是一份大锅菜。

姜清沅到底“受过宠”,御膳房还不敢拿那些东西糊弄她,只是少不得怠慢,没有之前的精细。

今日的午膳是一份凉了的鸡汤,雪白的米饭,鲜炒时蔬和一小份软糯猪蹄。时蔬热过口感有些变味,另两道肉菜倒是不怎么影响。

鸡汤鲜而不腻,猪蹄偏甜口,是她喜欢的口味,米饭用的也是上等的白米,姜清沅感觉吃的挺好。

古代午膳属于正餐,会丰盛些,寻常人家可能一日只吃个早中两餐,只有富裕的人家才用上一顿晚膳,再就是上下午的茶点。

反正现在姜清沅要是想吃点什么,御膳房那边都是会送的,只是时间慢一些,需要提早告知。

准备食物还得花费不少时间呢,姜清沅等得起。

御膳房赶工,那是担心上头的人怪罪下来,目前的她没有那个能力,自然是不如何重视她。

殿内前后花园的杂草修理完,今日派来的小太监们正帮着修剪花木。

好些年没有打理,上头的枝丫随意伸展,遮了不少地方。

许是花木处的人清闲,倒是没有因她的“冷遇”而懈怠,每日兢兢业业上门。姜清沅闲来无事,也跟着学了两手。

上树是不敢让她上的,剪个灌木不成问题,随便挑个一颗,造着吧。

花木管辖署属于宫内着实冷清的地方,平时都碰不上几个正经主子。他们只好把功夫都花在这些花花草草上,指不定哪天就被贵人瞧上了眼,询问一二,指不定能得个更好的去处。

不过姜清沅觉着,打理花草挺好,后勤职务,寻常有事找不到他们头上,干到退休平平安安。

身边看着的人太多,姜清沅找个角落,挑了棵明显长得乱七八糟的灌木自由发挥。

交谈的声音渐渐靠近,她不自觉停下手中的动作。

“……前面又出事了。”

“陛下跟前伺候可不是个轻松的伙计。”

“听说死了一大半人,当时血都铺满了整片地。”

“怎么又出事了?”

“这种事我哪里能知道,这个消息还是不小心从别人嘴里漏下来的。”

“……”

两个小太监仅仅交流了几句,没敢多说,一点点远去,姜清沅却下意识地愣住了。

距离那天过去了半个月,她竭力忘记当时的记忆,事实上,整件事却没有结束。

她不知道楚凛究竟是怎么了,他放过了殿内的人,却仍没有放弃杀人吗?

是自己动的手,还是交代下的命令?

然而此刻再去深究这些并没有多少实际的意义,杀了人就是杀了人,这让他在姜清沅心中的印象带上了强烈的陌生感。

楚凛瞧着喜怒不定,相处这些时日来,她并没有强烈的真实感。他在她面前似乎总是宽容些,即便情绪不佳,只要她哄一哄逗一逗,仿佛就能取乐于此。

闹脾气的模样更像一个掌握了权柄的小孩,只想着肆意挥霍。

她却忘了,他不仅是一位帝王,更是掌控着生杀大权的君主。

姜清沅开始疑惑,为什么要让她出现在这里。

她本以为自己穿的是原主的身体,然而时日渐久,她越是明白,她用的一直是自己的身体,只是不知为何变年轻了,却仍是她熟悉的模样。

或许原主亦是如此,用着自己的身体,年龄做了调整。

这么算来,还是她占了便宜,平白多出了几岁。

一连串的疑虑,晚膳时她有些心不在焉。

一旁伺候的玉琴担忧道,“姜夫人,是饭菜不合口味吗?”

姜清沅摇摇头,吃饭的速度很慢,“没什么胃口。”

“您想用些什么,奴婢遣人去御膳房交代一声。”

姜清沅,“不必了,不怎么饿。”

她把一道没用过的菜给了玉琴几人,“你们先去吃饭,我这边不用伺候。”

刚开始玉琴几人听到这样的吩咐,都会怔愣劝阻,然而相处了一个多月,对于这位主子的脾性有了了解,清楚她只是简单地不喜欢身旁有人跟着。

玉琴行了一礼,端着菜下去了。

主子赏赐分食是受宠的表现,何况那道菜姜清沅并未动过,不觉这有什么。现代出去吃饭,吃不完剩下的菜他们也会打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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姜清沅半夜又醒了,这样的事半个月来时有发生,今晚却有些不同。

床榻前久日未见t的身影依旧透着熟悉,昏暗中看不出情绪,只有沉沉的阴云仿若倾压而来。

姜清沅默默坐起身,未曾言语。

相对沉默好一会,楚凛忽而冷声道,“你这是怕我?”

她摇头,又担心楚凛看不到,出声回道,“没有。”

语气仍是一贯的温和顺从,并无任何畏惧的颤音。

殿内如今无需燃上整夜的烛火,姜清沅已经不会做噩梦了,余下的那点光只能映照出他模糊的轮廓。

又是一阵沉默,楚凛的身体靠近,那只冰凉的手落在了她的脖子上,微微收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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