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停车!快给爷我停车!”
喊声再次传来,明显比方才带了怒意,紧接着还响起了胡乱拍打车壁的声音。
衔山愕然。
主子酒量向来很好,像这样都多少年没有过了。
常言道“心事重重,酒量减半;愁绪满怀,醉意更浓”,还真是这么回事。
听着后头的声响,想着自己再不停车,只怕这车就要被直接拆了,衔山无法,最终只得乖乖将车靠边停了下来。
然未等他将车停稳,车厢的门便砰地被打了开来。
燕乘春迷糊着钻出车厢,一发力直接跳下车去,只穿着外袍在寒风中摇摇晃晃地往前走。
衔山生怕主子冻病,忙跟着跳下车上前去劝,结果猝不及防就迎面遭到一拳。
他心下大惊,幸好凭着刻在骨子里的反应及时闪避了开来,却也不自觉吓出了一身冷汗。
“别烦我!”
燕乘春收回拳头撂下狠话,随之就转过身继续漫无目的地往前走。
衔山确定主子这是喝醉无疑了,心知主子这会儿根本劝不回来,只得一跺脚立即折回去跳上马车,继续赶着车缓缓跟在了主子后头。
如此一前一后沿着河边走了一路,又在岔路口往北枴了弯,结果继续走了一段,燕乘春却渐渐停了下来,缓缓转过了身,朝着附近一处胡同望去。
衔山看着,颇觉意外,遂借着月色顺着主子的视线望去,随之就反应了过来。
咦,这不是苏宅附近吗?
宣平侯府在这里往北不远,回侯府都会经过这边,此时路过自然不足为奇,奇怪的是主子不是喝醉了吗,怎的竟像是认出了这地方似的?
莫不是主子走了这一段,吹了一路的冷风给吹醒了过来?
衔山一喜,正想停车再劝主子上车回府,谁料就看见主子突然又迈开了脚,虚浮着往附近一条胡同走去。
“爷!”
衔山诧异,脱口低声唤道。
燕乘春却置若罔闻,转眼就没入了那巷口的昏暗中消失不见。
啊,那边可是通往苏宅后门的呀!
主子都喝成这样了,这么晚跑去闯人家后门,这形象还要不要了!
衔山大急,想也不想就赶车追了上去。
......
彼时苏宅,苏淡云正坐在桌旁打开手札看着。
这几日她心里一直都装了事,躺下也睡不着,也就索性起身琢磨起了金针的病例。
只是眼睛看着手札,脑子却没两下又跑回到了宋季凡给自己告白的那日。
唉,自从那日过后,宋季凡就有意无意地避着自己,如此下去,她还能和他继续顺利合作下去吗?
没想到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......
之前虽已有了心里准备,可等到真走到这里,她才发现自己并没自己想的那般洒脱。
恒安堂是她的第一个栖身之所,她在那里挣到了第一笔傍身的银子,也拥有了许多亲如家人的伙伴,那里就像她的第二个家,给了她温暖,也给了她前行的底气。
唉,怎的想过些平静安稳的日子就那么难呢?
还有当日一声不吭就离开的某人,也不知他当时听到了多少,有否误会了她跟宋季凡的关系。
唉,若有机会能自然解释一下那该多好。
正乱七八糟想着,突然就有什么敲击的声音隐约传来。
那声音时轻时重,断断续续,细听似还有人在悄悄说话,还伴着车轱辘声和马蹄嘚嘚声响。